第四十一章 故技重施
到了行李车厢门口,崔老蔫他们继续守在门外,候广禄把这位女同志带进了行李车厢。
看到车厢里果然坐着两个“日本鬼子”,这位女同志饶是做了多年地下工作,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、恐惧,她把这种紧张、害怕的心情,用一种很夸张的形式表现了出来,这也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时、很自然的表现。
“我、我真的不是人贩子!”这名女同志用有点儿颤抖的声音说道,没人跟她说话,秦大河走过去跟候广禄一起站在车门口了。
见候广禄带进来的女人、穿着打扮跟李洪林所说的一样,马晋宁知道他们肯定在外面落实过手肘处的补丁了,所以赶忙迎了上去。
马晋宁微笑着走向这位女同志,可在她眼里、对方邪恶的笑容反而更恐怖,她下意识的双手掂起手提包、双手环抱在胸前,双眼惊恐的怒视着马晋宁。
马晋宁见状,马上正色道:“这趟车什么时候到临汾?”
“刚……刚过了六站”这位女同志猛不丁的听到,对面走过来的“鬼子”说的一口地道的晋中方言,一时还有些不适应,有点儿结巴的答道。
“那很快就该到了。”马晋宁冷静的说道。
“明天这个时候吧。”这位女同志也彻底冷静下来了。
“您好!我是首阳县大队的马晋宁,奉命前来剪除汉奸杨培义!”马晋宁又笑着说道。
“你……真没想到你们是自己同志,我是临汾地委的潘红玉。”这位女同志这时才明白怎么回事儿,跟马晋宁握手后、自我介绍道。
“首先!您好!
杨培义现在还在这趟列车上吧?他们在哪个车厢?一共几个人?”马晋宁问道,虽然不知道潘红玉的具体职务,但她在地委工作、叫声首长也不为过,何况人家年龄也比马晋宁大不少。
“他应该是在二等车厢,我看到他和两个穿和服的浪人、是从二等车厢上车的。
火车每到一站、我都假装下车透透气,第一个跟着列车员下车,根据我的观察,可以肯定杨培义还在这趟列车上。
至于车上是不是还有来接应他的日本鬼子、这个我不清楚。”潘红玉很肯定的说道。
“头等车和二等座车厢里,有没有鬼子或伪军?”马晋宁继续问道。
“头等车厢我没注意到,但二等车厢里肯定有。
列车曾经有一次在野外临时停车,大概停了有半个小时,我看到有几个日军从二等车厢出来,让列车员给他们打开车门、他们下车观察去了。
我想趁机查看一下二等座车厢里面的情况,但还没走近、就被看门的鬼子喝止了。”潘红玉很是无奈的说道。
“谢谢!您已经做的足够多了,现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……对了,您吃午饭了么?”马晋宁问道。
“我身上带的钱、只够买这张车票了。”潘红玉因为一直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中,虽然早上接到任务、没吃早饭就赶到临汾火车站,中午也没吃东西,但她对饥饿多少还不是特别难受,现在精神彻底放松下来了,肚子也就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。
马晋宁赶紧让秦大河拿来水和在祁县买的食物,交给潘红玉,然后让侯广禄出去,等列车到站后,也跟潘红玉一样下车,盯紧二等车厢、别让杨培义跑了还不知道。
按说去二等车厢侦查一下,确认杨培义是否还在那里、是最保险的,但马晋宁他们人数太少,要实施第一套行动方案,就不能过早跟守门的日军照面。
马晋宁选择相信自己的同志,继续留在这里等。
按照李洪林的意思,尽量在远离晋原城的地方下车,防止被日军追击的可能性,但那样的话,马晋宁他们距离根据地的距离也更远,而且还是在陌生地域,很可能就被鬼子的碉楼拦住、进不了山,那样反而更危险。
马晋宁他们选择在小店火车站前面下车,是因为这里距离首阳县大队政委苏维埃带队的那个锄奸小队,负责蹲守的小路很近,假如日伪军追上来,他们也可以交替掩护撤退,毕竟仓促间、日伪军也不太可能集结大部队来追击,按照李洪林通报的情况判断,组织上在没有得到准确消息之前不会、也来不及通知苏维埃他们撤回去。
马晋宁他们的计划是,在小店火车站那个大转弯前面一公里的地方迫停列车,然后从那里向南走、尽快跟苏维埃他们会合,然后进山,走山路撤回根据地去。
这个方案对时间的掌控、要求比较高,太早,要走不少冤枉路,太晚,一旦列车进入小店火车站前面的弯道,就会进入日军机枪的有效射程,会给撤离造成很大麻烦。
潘红玉听完马晋宁介绍的行动计划,虽然觉得可行,但还是建议尽量提前,多走一段路,却能更从容一些。
马晋宁只能给她解释,那里不是首阳县大队的活动区域,他们根本对那里的敌情一点儿都不了解,盲目进入陌生区域、危险太大了。
小店地区的地形、敌情,由于首阳县大队之前对这里进行过战前侦查,相对熟悉,而且那里应该还有苏维埃带领的一支伏兵,所以还是按原计划执行最稳妥。
列车缓缓驶出榆次火车站了,马晋宁下令:所有的枪上膛、开始行动。
侯广禄在前面引路,马晋宁、秦大河走在最前面,潘红玉与崔老蔫带着其他战士跟在后面。
这么一队人的突然出现,让车厢里立即安静下来,人们自觉的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,他们可以很顺利的一路快速前行。
守在二等车厢门口的鬼子看到这一幕,也不禁紧张起来,他想举枪阻止马晋宁他们过去,可看清对方是位军曹后,他又犹豫了。
侯广禄点头哈腰的跑过去给这名日军递上自己的证件。
“……,榆次特高课的武藤太君,让高仓太君带我们前来执行任务。”侯广禄给这名日军解释到,这个鬼子听完、侧开身体,侯广禄赶忙打开过道门,躬身请马晋宁他们进入。
二等座车厢的过道也宽不少,潘红玉紧走一步,紧紧跟在马晋宁的身后。
车厢里突然出现这么一票人马,二等车厢里面的人都扭头盯着他们,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。
马晋宁故意走的很慢,扫视车厢里的人,两名日军军官不满的回瞪了他一眼。
“7号桌!”潘红玉轻声说道,那个席位上坐着三个人,年长的正是杨培义,他的对面坐着两个穿和服的日本浪人。
看到对方身边没有像是跟他们一伙儿的人,马晋宁的心放下了一半儿,他快步向7号桌走去,侯广禄见状,抢先一步走了过去。
“把你的良民证拿出来!”侯广禄瞪着杨培义大声说道。
马晋宁他们估计杨培义仓促出逃,鬼子又安排的有专人接应,应该没有提前给他准备良民证,所以故意这么做,果然,杨培义闻言、迷惑的看向对面的日本浪人。
那两名日本浪人怎么会在乎一个中国人,两人站了起来,其中一个猛推了侯广禄一把、差点儿把他推倒在地,日本浪人骂骂咧咧的还想再去踹他几脚。
“八嘎!啪!……啪!”马晋宁见状冲了过去,拉住这俩日本浪人、每人赏了一个大嘴巴子。
看清打自己的是位日本军曹,两个日本浪人急忙开始辩解,说杨培义是他们菊机关请来的贵客,出门比较急,所以忘带良民证了,他们可以保证杨培义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云云。
马晋宁根本听不懂这两个家伙说什么,所以他干脆不吭声,用轻蔑的眼光盯着他俩。
“你们说什么都没用!高仓太君是奉榆次特高课武藤太君的命令,要带这个人回去问话。”侯广禄用日语跟两个日本浪人说道。
“这不行!林桑是我们菊机关联络上的,你们军方不能就这么把他带走!”一个日本浪人说出来实情了,菊机关为了邀功、攫取更多的资源和利益,并不准备直接把杨培义交给日本军方,也是为了保密,才只派了两名特务浪人前来接应杨培义。
侯广禄听出来日本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了,知道这两个日本浪人肯定不会甘心让他们带走杨培义,于是决定按照原定计划办。
候广禄马上用汉语看着杨培义说道:“你们三个在临汾做的事、以为可以一走了之?武藤太君就是知道这个情况,才专门派高仓太君来请你们的,跟我们走吧!”
杨培义虽然听不懂日语,但知道‘太君’是专指日军的,之前经过聊天,他知道来接自己的这两个日本浪人并没有军方背景,仅仅是半官方的间谍机构菊机关的特务。
现在日本军方出现了,可却是在列车上、以这种方式出现,杨培义难免心中狐疑。
然而,马晋宁听到侯广禄同样的话,知道这是按原计划行动的暗语,于是他抬起手勾了勾手指,崔老蔫、秦大河他们端起枪、取下挂在腰间的绳索,冲杨培义他们走了过去,这就是用寻找潘红玉的办法、故技重施。
两个日本浪人虽然还想顽抗,但首阳县大队这次来的都是高手,他们甚至没机会叫上一声,杨培义吓得不轻、是被秦大河硬拉起来绑上的。
侯广禄给崔老蔫他们让开路后,却见一个日军上等兵正在给马晋宁敬礼、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侯广禄一个健步冲了过去,日军上等兵的话音刚落,侯广禄及时出现在两人中间。
“太君!这三个人昨晚在临汾**了一个少女,这个女孩的哥哥可是皇协军的一个连长,现在整个临汾都在闹。
这可是破坏大日本帝国日中亲善、提携共荣的,榆次特高课武藤中佐接到临汾方面的请求,让高仓太君务必把他们三个抓回去。”候广禄说着,从衣兜里掏出在祁县电报局伪造的日文电报,双手递给这名上等兵。
电报纸上写的是日文:两名日本浪人跟一个中国男子,昨晚在临汾强暴了一名酒店老板17岁的女儿,经查,有证人看到这三人已经登上102次普通快车、逃往晋原了,请沿途军警协助擒拿罪犯。
如果真是特高课之间传送的电报,不可能用民用电报局的电报纸,肯定是军方特高课专用的电报纸,而且为什么不在晋原火车站抓人,但事发突然,这名日军上等兵一时也没想到这一层,过来问明情况、他也是例行公事,毕竟是他带队守在那个车门口的。
上等兵问完就往回走,然后还得给那些日军军官解释原因,一阵阵淫邪的笑声从马晋宁他们身后传来。
崔老蔫他们干净利索的把杨培义他们三个、五花大绑了起来,为了防止他们大喊大叫、嘴里都给他们塞上了一个“闷葫芦”,杨培义他们的行李、全被崔老蔫他们拿着了。
崔老蔫让战士们两人一个架住他们三个,顺利的离开了二等车厢。
走过三节车厢后,列车驶过了鸣李火车站,走在前面的马晋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,距离小店站已经不远了,他们要做好随时迫停火车的准备。
马晋宁让候广禄跟崔老蔫上前,把一个两节车厢连接处的人都轰走了,杨培义他们三个被押到中间,候广禄站在选好的那一边车门口、随时准备打开车门,他在祁县火车站“顺”了一把开客车车门的专用钥匙。
马晋宁跟崔老蔫分别带了两个战士、守在两个车厢的车门两侧,秦大河则站在列车车厢上的紧急制动阀边上,等待命令、迫使列车停下来。
就在这时,就见刚才那位日军上等兵,带着几个人向马晋宁他们这边走来……